南城六月的午后,悶熱難當,早上分明還是晴空萬里,這會兒卻又烏云密布,層層疊疊,黢黑壓抑,就像怒急后媽的臉,風雨欲來。
噼噼啪啪,嘩啦。果然,暴雨伴隨著電閃雷鳴傾盆而下,無情的拍打著別墅透明如洗的玻璃。
“奈衣,奈衣,你聽到媽說的了嗎?”身著華貴的婦人有些擔憂的望著面前眼神空洞的女人:“媽知道,是阿奕對不起你,你有什么要求,盡管提。”
林奈衣剛才心思一直在窗外的天氣上,婆婆的話一個字兒都沒聽進去,掛上淡淡的微笑:“不是的,媽,是我不夠好,所以阿奕才會跟我離婚,媽阿奕沒回來嗎,就連……”像是忍耐不住抽泣一聲:“就連離婚,他都不愿意親口跟我說嗎?”
和鄭奕結婚四年以來,她一直是這么以退為進糊弄林家和鄭家的長輩的,倒是在鄭家長輩面前混了個安分守己心善良媳的美名。
美婦人嘆了口氣:“都是你爸和我把阿奕慣壞了,是我們鄭家對不起你和林家,奈奈你放心,你和阿奕離了婚,我們鄭家也絕對不會虧待你的,這是阿奕讓人擬好的離婚協議書,你看看,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,你和媽說,媽給你做主?!?br/>
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,就像天破了洞似的,有幾個閃電甚至落到了窗前的感覺,林奈衣有些擔心院子里快要成熟的葡萄:“媽,”抹了抹眼角,原本就水潤的眼睛里浮起水霧,楚楚可憐:“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,可以嗎?”
“好,好,你好好休息,媽明天再來看你?!编嵦粗饷娴挠暧行┯杂种?,手搭在肚子前最終還是一咬牙:“奈奈,你也知道阿奕是個不爭氣的,你盡快看看這離婚協議書,媽先走了。”說完,逃似的踩著高跟鞋去了地下車庫。
上了車還在連連擦汗,這兩父子真是要了命了,盡讓她干這種得罪人的惡事。
鄭太太一走,林奈衣臉上戚戚然的表情就收了起來,眼神也重新恢復清明靈動,呵,鄭奕還挺大方,不算其他房產和現金,光CBD兩層寫字樓每年的租金就夠她這輩子吃吃喝喝快快樂樂了。
毫不猶豫,提筆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林奈衣從小寫字就認真,字跡娟秀整齊,猶如她這個人一樣干凈清爽。
環顧了一眼這個空蕩蕩,四年時間里幾乎只有自己和保姆住的大房子,林奈衣覺得有點可惜。
不是可惜這個房子,而是可惜外面園子里自己辛勤照料,快要成熟了的瓜果。
暴雨一直下到了傍晚,天洞像是被修補上了,來的猛,去的也突然,云開霧散,洗去塵埃,幾乎不見云朵的天,藍的讓人迷醉。
園子里被澆灌透徹的瓜果們也顯得油綠油綠,生機勃勃,但這一切美好都是假象,雨后的南城地面的熱氣隨著水霧上升,更加濕熱,人在空調房外呆不上三分鐘就渾身粘膩。
生活在南城的夏天里,太難了。
下午簽完字后,林奈衣就給鄭奕打了電話,約了明天上午九點區民政局門口的咖啡館帶上各自的律師見,一起去辦離婚手續。
然后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,這四年她幾乎過著青燈古佛,了無生趣的生活,一年里除了鄭奕推不掉的那幾次家族聚會他們會一起出席,其他時間,林奈衣寧愿窩在這一方無人打攪的小天地里,所以衣物不多,當年鄭家為了表示對林家的看重,是先過了彩禮,舉行了婚禮再領的結婚證。
所以她的首飾倒是不少,不多都存在保險公司里,有需要的時候才會帶一下。
身邊陪伴的人不對,縱使花花世界,也不過是黑白默片。
“夫人,晚餐準備好了?!眲倷z查完有沒有遺漏的東西,阿姨就在外面敲門。
林奈衣拿起床頭上的紅包,邊應聲邊往外走:“好的?!?br/>
阿姨先下了樓,林奈衣到樓下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了簡單的三菜一湯。